Thursday, October 1, 2020

第二十七盤

 

01本師成佛與打七

02生命科學及死亡

03中陰和入胎

04住胎與成長

05七支坐法

06體操與入定方法

07入定福德智慧

08安那般那六妙門

09龍樹及概論

10定境分析

11止觀詳講與定境

12羅什法師

13四禪與氣脈

14般舟三昧與氣脈

15韓愈李翱

16張商英開悟

16

17達磨四句

18德山與曾參悟道

19馬祖及朱元璋

20靈光獨耀四偈

21一二禪境界

22見戒禁取見

23三四禪境界

24八定的修持

25達磨祖師

26參話頭

27克勤禪師

28峨眉山閉關

29輕安和靜坐經驗

30光厚和洪部長

31唯識和中觀

32中觀與八識

33現量比量非量

34密宗修法及唱念

35八識頌

36洪醫師報告

37楞嚴經真心

38楞嚴世界成立

39楞嚴經總結

40教育和希望

 

 

 

 


所謂悟了。剛才有一位同學問我,像這樣的有所領悟是解悟啊、證悟呢?

解悟」是理解到的,等於說你懂了沒有,我懂了,也算悟啊,

證悟」是連功夫、身心都證入那個境界了,理解也到了,定慧等持,這個叫證悟、證到。

這個不要寫了,這兩個解悟證悟都一定懂,這個人啊,所謂悟了,是解悟啊證悟啊,你去參一參嘛,其實解悟、證悟都一樣啊,解悟真到了,你只要保持那個解悟慢慢就自然也會到了嘛,怎麼那麼沒有信心呢?解悟的人很多啊,像我們這裡,那位什麼,沈小姐啊,她說「禪林漫步」,你管她走哪一步,行香這一步也好,跑步也好,她總有一天給她跑到,真去跑的話。

 

好,這個人走了,圓悟勤站在師父旁邊當侍者,他看師父就許可他,好像這個人開悟了,他很懷疑,這個居士出去了,他就問師父,「師父啊,就是這樣?他就認得了聲了嗎?」只要檀郎認得聲,換句話說,他就真悟了嗎?他不是那麼講,他說,師父啊,他真是認得了聲嗎?師父就罵他,「你管人家認不認得聲,你認不認得聲」。本來一肚子懷疑,問問師父,給師父一瞪一罵一喝,是罵你、喝你,就是教育法,禪宗的。圓悟勤搞得回頭就跑,跑出山門外,一跑到山門外,山門外那個欄杆上面很多野雞停在上面,這個小和尚咚咚咚……一跑出來,那個野雞啊,嚇住了,一群野雞就飛了,這一飛啊,圓悟勤開悟了,就馬上指著野雞,這樣一飛,他說,「這不是聲嘛,這不是聲嘛」,他也認得聲了,只要檀郎認得聲。

 

回來,又回頭寫了一首偈子給他師父,「金鴨香銷」,香爐啊,黃金做的鴨子的嘴巴,「金鴨香銷錦銹幃」,都很風流的詩啊,老和尚、小和尚都作起風流詩來了,錦繡幃,「笙歌叢裡醉扶歸」,笙歌叢裡,就是到酒家跳舞廳的音樂,聽得很……然後啊,這個男男女女裡頭啊混……笙歌叢裡醉扶歸,酒喝醉了,還別人扶他回來,「少年一段風流事,只有佳人獨自知」。這一首詩簡直莫名其妙,黃到極點,也風流到極點,哪裡像佛經那麼莊嚴呢,就寫了這麼一首偈子拿給師父一看,五祖演一看,「嗯,對了」。就是這樣叫參禪,這也就是話頭。所以禪宗祖師的話頭教育法特別特別!

 

插過來一段,有一位大官來問五祖演,「佛經上說,一個人黑風吹墮羅剎國土,佛經上的原文意思是怎麼樣」。一陣大風來,黑的,很壞的風,把這個人啊,吹墮在羅剎國土,魔鬼的洞裡去了,他說,這是什麼事啊,怎麼一回事啊,佛經怎麼這樣講。

 

這位禪師說,這個問的人是學問好,官位大、權威大,可是這位大禪師和尚,憑你,狗屁,你有資格問這個?人家年齡、學問、地位、權位多了不起啊,向你大和尚規規矩矩請問這一句話,他那個樣子,面孔又難看,話又不好聽,等於罵他一頓,憑你,你有這個資格問這個事啊,多難受啊,

 

這位先生當時就氣起來了,就發火,「你這個和尚,你怎麼搞的,我還叫你師父呢,好好的問你,你這樣侮辱人啊」。

這位和尚笑了,這就叫做「黑風吹墮羅剎國土」。就是我那麼逗你一下,你的無明就發了,頭就昏了,一陣陰風就把你吹到魔洞裡去啦。這位先生一聽,趕快就跪下來,「師父,我懂了」,這就是禪宗。(大眾行香,南師擊香板開示)

 

然後你以為圓悟勤這一下子就悟了,當然悟了,進了門了,再跟在師父旁邊一陣子,要離開師父了,慢慢也想出去活動去了。師父告訴他,「你還不行耶」。他跟師父倆爭論起來,五祖演笑了,「克勤啊」,他的出家名字法名叫,「你啊,出去歸出去吧,你要碰到有一天,寒病下不來,就是發高燒要死了,前路茫茫,就是到死路的,到死的邊緣了,那個時候你就會想到我再回來」,還沒有到家。他就告假,走了,後來在下江,在外省,就是到江浙一帶,真得了重病發高燒,快到死的邊緣,平生所學,念阿彌陀佛也好,唸咒子也好,一點都不得力啊,生死到了,一點都沒有辦法,這一下子他想起師父的話,哭了,還是師父對的,所以懺悔,這一懺悔,病好了,又回到五祖演身邊,以後才有很大的成就。

 

大概簡單告訴你們,這些公案我講給你聽,很好聽,你們自己可以找到的,哪裡找《五燈會元》啊,《指月錄》、《傳燈錄》上去找圓悟勤一段,我講的有些還稍稍變動了。

 

嗚呼  南無

個人自己修持,什麼一天幾支香也不一定,為什麼講一天幾支香呢,那個時候還沒有鐘錶,古代,所以拿一支香計時間而已,差不多一支短一點香,中間不過一個多鐘頭,起碼連到一天七八支香坐禪,如果呢,禪不一定在打坐,打坐不一定成佛。但是禪也好,佛也好,表相真正的姿態,最好是毗廬遮那佛的七支坐法。像我們現在每一堂,諸位也沒有什麼大了不起的多坐,一次有多長呢,三十分鐘,這一堂比較好一點,很可惜諸位寶相莊嚴啊,我都在這裡向你們頂禮膜拜,所以多留了五分鐘,如此而已。不要以為自己了不起了,真正假使一坐一堂一個半鐘頭,一天連到下來,你們諸位現代的菩薩,那就,南無南無,受不了。

 

什麼叫南無南無,有個笑話,從前那些讀書人,有時候看不起出家人,看不起和尚,〈這跟現在也一樣,和尚有時候看不起在家人,人與人之間就是那麼麻煩。這就叫人我相!有人相、有我相,就是我慢〉。有一個讀書人碰到一個和尚,他說「你們啊,還講佛學,什麼了不起,書都沒有讀好」。這個和尚說,「怎麼呢?」。「明明是“南無”兩個字,你們就讀成“那摩”」。這個和尚說「那有什麼稀奇呀,你們讀孔子、儒家的書大學上,明明是“於戲”兩個字,你們偏要讀成“嗚呼”」,你們一嗚呼嗚呼嘛,我就來給你南無南無。嗚呼者,等於死亡也,南無嘛,和尚來給你唸經,所以這個和尚很高明,你們「嗚呼」了,我就來給你「南無」了。

 

一個證道歌,一篇文章同他所講的,很濃縮的,怎麼修行,怎麼出家,怎麼皈依,怎麼出家,怎麼學佛,怎麼悟道成道,綜合起來很薄的一本《永嘉集》,你看他六祖的弟子,學天台宗出身,修止觀,修止觀,禪定出身,見六祖,見一面,請六祖印證,自己悟了,不放心,就這一點,差一點了,當時,但是也應該請六祖印證,只見一面,由溫州那個時候走路到廣東,沒有飛機哦,不像你們哦,見一面,對了,就要走了,六祖說,真喜歡他,住一個晚上啦,明天走,為了師父這一句話,在那裡住一個晚上,所以歷史上有名叫一宿覺,他這一篇證道歌,與他的著作影響中國文化,佛家、道家、儒家,一千多年。後來回到溫州,就是現在溫州這個廟子,頭陀寺也住,一千多年來,中國的佛家、儒家、道家的人,都很恭維他的,都受他的好處,受他的影響,修行之路,他通通講。

 

(下面一段都是南師講自己的故事)

可是到了現在,奇怪了,事情隔了三、四十年了,五十年,快到五十,我離開成都、四川以後,在昆明,你們坐你們的,不要聽我講故事,講公案,現在的公案,然後就忘記了禪定,那還能夠「劍樹刀山為寶座,龍潭虎穴作禪床」。我講的話放狗屁一樣,愛聽就聽,不聽拉倒,有什麼關係,做你的功夫,沒有功夫可做啦,就是本來清淨。

 

我到了昆明,聽說月溪法師在昆明,天上月亮的月,三點水山溪的溪,這位法師我二十一歲起就久仰他的大名,因為我有個和尚好朋友,我之所以學佛啊,是這位和尚好朋友的關係很大。我在杭州唸書,同你們一樣喜歡搞道家的什麼奇經八脈、守竅,反正古里古怪的東西呀,練劍耍刀打拳,什麼都來,什麼都學,佛嘛,碰都沒有碰,

 

就在家裡,那個小的時候沒有看過佛經,那個小的時候在廟上讀書,我家鄉那個廟子就是了法師誠信師那個附近,叫井洪寺,只看到一本放焰口的,我翻開一看,有些句子真好,再看到蓮池大師的七筆勾,什麼紅粉佳人一筆勾啊,放焰口有些句子真好,我回來跟我父親講,我說,那個……公公他們念的那個經呀,裡頭有些文章很好。他說,你看了什麼?我說,那個什麼放焰口啊,什麼東西那一段,他說,你曉得誰作的啊,那些好的。我說,不知道。蘇東皮,講錯了,蘇東坡,蘇東坡作的,真的,假的,我到現在也沒有去考……我父親告訴我的,我說怪不得,蘇東坡這個才子作的。我的佛學當時年輕因緣就是接觸到這樣,

 

秋水山莊  聖士師

那個廟上有個叫寶善法師,除了我那個跛腳的公公以外,這個和尚是難得在裡頭,看不見的,專門到外面趕經懺,他的徒弟就是太虛法師的大弟子,那個芝峰法師,他呷葷耶,吃葷的,不過,可是他趕經懺放焰口那個聲音好得很,有人去南無南無了,嗚呼嗚呼了,他一定來南無南無的。吃飯的時候,桌子上是素菜,抽屜裡都是葷菜。我們溫州的魚,好的東西都有在裡頭。我在廟子讀書,他是不避諱我的,我父親也知道,沒有人的時候,上面兩個素菜,抽屜打開吃,我來、來……這裡有好菜。所以我家裡送來的葷菜跟他兩個閩南話「公家」,兩個人搭伙的。

 

到了杭州讀書以後,我就在裡西湖,所以我對於裡西湖始終懷念,你們現在還看得到,裡西湖有個秋水山莊,裡頭很漂亮,旁邊隔壁有個小房子,現在不曉得在不在?一天到晚門關著的,實際上是個廟子,小廟子。看不出來住家,是上海名人比杜月笙早一點,很有大名的,辦申報,史量才的家廟,裡頭有個和尚,寧波人,後來變成我的好朋友,叫聖士師。我要吃素就跑到他那裡去,他一個人有個小和尚做飯,廟子一進去,裡頭有道家的書密本,看不見的,多的很。所以我在那個道家的密本,在那個時候看得很多了。後門是個秋水山莊通的,秋水山莊就是史量才修建給他姨太太的,姨太太名字叫沈秋水,所以稱為秋水山莊。

 

這個和尚又是學禪、參禪,參禪參了以後,的確可以說,如果把禪宗後代分成三關,先破參,破初關,再進一步到重關,最後大徹大悟,破末後牢關。拿三關來做標準的,我這個朋友,聖士和尚,他真正是破了初參的。可是呢,破初參以後,他覺得不對的,不是不對,佛法只到這個程度了,如何修轉這個報身呢,父母所生之身如何把它修轉、轉化,甚至可以自由。這個在禪宗、在佛法裡找不到的,等於道家南宗的祖師薛道光也是和尚,開悟了以後,重新來學道家、學密宗,所以認為禪宗所謂悟了見道,不過只了了法身,報身與化身還做不到。所以薛道光後來學道了,變成道家南宗的七祖。

 

那麼,我這個朋友也是有這個味道,他呀,一邊跟我倆好朋友,要我教他武功,打拳啦、練劍啦。我嘛,叫他什麼呢,四仔眼,戴個眼鏡,說浙江話,四隻眼睛的和尚,四仔眼,四隻眼就是這個意思。有一天,他桌子上一本很漂亮的《金剛經》,他說,你還是看看吧,我翻開《金剛經》一看啊很有興趣,不是有興趣,特別感情,我說,送給我?他說好啊,你要你拿去。我拿來早晨晚上,自己就坐在學校的會客室一個角落裡,早晚我就念《金剛經》,一下子念不完啊,早晨念一半,下午晚上念一半,念不到一個禮拜,所謂唸經,我就自己合個掌,把經立起來就念,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這樣念,等於旁邊敲個木魚,

 

有一天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完了,念不下去了,因為我都沒有了,我自己也沒有了,找不到我了。把經本一合,就愣在那裡,不念了。趕快站起來到這個小廟去,外面沒有掛牌的叫閒地庵,跑到閒地庵敲門。我這個和尚朋友,聖士啊,四仔眼就開門了,他看我這個樣子,愣了一下,笑一笑,怎麼樣?我說,我也念《金剛經》,你那本經給我,我就念,今天呀,念到無人相無我相無眾生相,找不到我了,我身體也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我都……而且經也念不下去,不要念了,不是不肯念,沒有念頭可起了,也沒有文字可找。

 

他就合個掌,「恭喜你」。我說恭喜個屁,唸經還念得昏頭昏腦的。「這就對了,我也不過只到這個樣子」。我說,什麼你也只到這個樣子。談何容易啊。

 

因此啊,對佛家就有了因緣,然後他就進去拿一套書,「這個拿回去看,《指月錄》」,我的媽呀,天下的書我都不怕,就怕這個書,怎麼看都不懂,不曉得講些什麼東西?不過,很好看,非常可愛,好像很多的寶貝。好像懂,好像不懂。所以一本《金剛經》《指月錄》就是如此因緣。

 

有一天,我跑到葛嶺,裡西湖後山,說我那個侄子啊,這幾年叫我侄子,杭州給我找個房子,還是找裡西湖,他嘛永遠做不到,我也永遠不想要了。這個葛嶺後面有個瑪瑙寺,那個時候,廟子蠻多的啦,我們常常跑去玩。有一天跑去瑪瑙寺,進去了,禮拜天,出來個和尚,很奇怪,那個額頭長得鼓鼓的,就像畫上的一個羅漢的樣子,他忽然看到我,我也……以前這個廟子常去,沒有看到過這個和尚,這次突然看到,他也看到我,合個掌,兩人打聲招呼。

 

他突然問我,「先生,你來玩」。我說,「我常來的,我住前面,講什麼呀」,

他就問我,「你怎麼那麼有心啊」,我怎麼樣這一點忘記了,怎麼樣。

他就問我,「心在哪裡?」我說,在這裡啊,心在這裡啊,我就指心頭。

「這個不是你的心,這是肉團心,你應該把你的心找到了」。

我也愣了一下,他也就進去,

我回來問四仔眼和尚,「聖士啊,我說,瑪瑙寺來一個怪和尚,相貌很好看,像個羅漢」,剛才我去,他還……我們兩個對話幾句,他還批評我只曉得肉團心,不曉得真心,這個和尚他敢批評我,我很傲慢的。

我這個朋友呀,四仔眼說,你碰到他了,這個和尚不太容易出現的。

我說,你知道他。他說知道。我說是這個廟子啊。不一定,他神秘兮兮的,你碰到他太有緣了,不大容易出現的哦,他講的對,他說你,那麼因此我們兩個談談,談到佛呀,由道家、佛兩個人,都搞這一套。

我說,「什麼叫禪宗呀」。他就告訴我,禪宗那個《指月錄》。

我說,我都翻了,我曉得那個釋迦牟尼拈花微笑,都知道,看了,故事知道了,

我說,「那你參禪的,參話頭的」。對,我參話頭的。

我說,「你有這一點瞭解跟誰學的呢」。他說,我這個得法的師父是月溪法師。

我說,「月溪法師又跟誰學的」。他說,南京一個鐵牛老和尚。

「鐵牛老和尚又跟誰學」,他一路講下去,他說這個臨濟宗的傳承,他說,我說那你怎麼……

他說呀,月溪法師在棲霞山,南京住茅蓬。我這個朋友是寧波人,出家當和尚,

他說,我嘛!到處參學了,就曉得月溪法師開悟了,得道的。

他說,我就找到他了,他對我態度很嚴肅,最後嘛,我是罵也好、打也好,不過,他沒有打,我就賴在那裡不走,不走啊。

他住他的茅蓬裡,他也不做飯,不燒茶,那麼,我給他燒茶,給他做飯,

 

這裡又有個故事,等於明朝的憨山大師到盤山頂上,看到一個和尚住茅蓬,這個住茅蓬啊,看到人來,也不理,專門打坐,下坐就經行,在山頂轉圈子,做飯呢,到了晚上,這個憨山大師一看,這個是了不起的人,就不走了,到了晚上,這個住茅蓬的和尚就煮飯,自己煮,自己添起就吃了,憨山大師在旁邊,他理都不理,好像沒有人一樣,照舊打坐。晚飯吃了以後,夜裡又在山頂經行,這個憨山大師也跟著他轉,回頭都不看他,憨山大師很聰明,看到就賴上這樣一個人。第二天,不到時候,他就把他的米缸打開,煮飯,把他不曉得豆豉什麼弄起來煮菜,做兩份,到時間,拿兩個碗,擺在那裡,憨山大師自己做好飯,添菜吃,那個住茅蓬和尚一看,飯做好了,也拿起碗添起吃,也不講話,這……這古人的禪風啊,很妙啊。

 

所以我那個朋友講啊,他……我就像憨山大師一樣,跟著他煮飯、燒茶,後來他教我參話頭,他說,我有一天……

我說,「你參什麼」。念佛是誰?

有一天,我正在煮菜,那個鍋鏟在鍋裡炒……炒菜,下面火燒得很大,這一炒下去,一炒,一邊炒鍋鏟,炒菜,一邊是參話頭,念佛是誰……,這一鏟,念佛是誰,那個鍋鏟碰到鍋啊,啪一下,就愣了,定在那裡,好像明白,結果菜也焦了,

他說,我就……月溪法師過來看我這個樣子,一笑,你對了。

我就給他磕頭,如此者再住三個月,天天在這個境界裡頭,天天在這個境界裡頭啊,

我覺得……這就是憨山大師講的,憨山大師的,「荊棘叢中下足易,月明簾下轉身難」。

 

修行三關:不破初關不閉關,不破重山不住山

像你們現在雜念紛飛,妄想、煩惱斷不了,一路都是荊棘、雜草,都是刺你的,在這個亂當中一腳踏下去,把它踏平還是容易啊,唸唸清淨,心心皆空,隨時都可以做事,隨時無念,等於清風明月,萬里無雲,無雲的境界,比方,月明簾下再轉身,由空再轉,再進一步就難了,結果踏過了這一步呢,等於可以到了重關了,你們注意哦,不要隨便閉關哦,依禪宗規矩來講,「不破本參不入山」,沒有住茅蓬住,沒有住山的,住茅蓬的資格,不破本參,就是破初關不到重關不閉關,到了重關再追求進一步,破第三個末後牢關,那就有資格閉關了。這都是老規矩,你們大概「莫知樣」啦,不知道啊,現在我講真的故事給你聽,要聽不要聽,還是要腿,還是要聽呢?徵求諸位意見,民主時代要投票的,要聽不聽啊?要聽!好,要聽再講,不聽就不講了。

 

好啦,他說:我呀,到這一步就問月溪法師,怎麼樣再向上一著,踏破初關。他說月溪法師很了不起,告訴我,「你趕快下山吧,另找明師去,我告訴你,我也只到這個地方,我還在想參進一步呢,找不到善知識,我也只到這裡」,他很誠懇的要我走,你到處參訪去,也許找,如果你找到一個高的,你來告訴我,我也去。他說,世界上沒有善知識很苦,因此,我離開月溪法師是我得法師父,

 

不過,他那個出家師父也了不起的,湖北人,一輩子沒有廟子,做一個活動的維摩龕,這個東西我還沒有看過,出門就身上背得很重,隨便到哪裡,等於我坐的這個位子那麼大,一到那裡,一拉起來,一個頂,等於電話亭那麼,活的,不住廟子,頭陀行,晚上前面一拉,就坐在裡頭了,這個師父一輩子也是了不起的高人。

 

這個……我說,那後來你找到沒有?到現在還沒有找到,他說,我還始終在這個境界裡。我也聽聽很有意思。

 

入定燒  引磬

所以這個和尚朋友,後來抗戰起來,我一直在四川,我們一路,後來死在四川自流井,也是到這一步。那麼,大概入定的時候,給徒弟認為死了,埋掉了,才通知我,我痛苦的氣得不得了。我從四川宜賓走路到自流井,一看,已經埋下去了。依我曉得,他是入定,這個秘密他徒弟哪裡知道,因為他定很難,他就告訴我,最近得了一個秘方,道家的,用外物,用藥使自己得定。我說,「你得了什麼仙丹啊」,他說,「白蠟」,白蠟是樹上長的,做蠟燭的那個白蠟。我說,這種……他說稀飯裡頭放一點白蠟,做了吃下去啊,就雜念妄想會少,會定。我說,有這個事?當然,我不會去試,他老兄大概去試,後來一定是白蠟吃多了,我想拿現在醫學講啊,這個白蠟的油性把心肌閉塞,也是一種定相,也是一種病態。那麼,這個徒弟懂嘛?慢慢他反正功夫蠻好的,打坐,過幾天,常常有許多人入定了,給人家抬去燒掉的。你們注意,所以你們學佛參禪,在那個外行堂子裡頭,尤其過去的出家人,沒有身份,只有個戒牒,那裡來,家在哪裡都不知道,燒啊,送涅槃堂一把火就是了,

 

那個廣欽老和尚在台灣,廣欽老和尚親自告訴過我的,他說,在福建鼓山他入定,在洞裡頭六七天不出來,和尚要抬去燒了,剛好弘一法師到了,他說弘一法師救我一命,弘一法師說,你們幹什麼。他說,我們這裡有個年輕和尚在山上,住洞,涅槃了。他說,這樣啊。那個山洞好不好,很好啊,他說,我去看看,弘一法師看了半天,告訴他們,等,再等兩天看看,算不定入定去了,第九天出定了,假使不是弘一法師一擋,我第六天就被他們燒掉了,所以他很感謝弘一法師。

 

所以你們要注意哦,所以出家人修禪定,這個東西身邊一定帶,有時候入定,怎麼都出不來的,只要這樣在他耳邊一敲就出定了,他就曉得南懷瑾還在禪堂裡,要我出來了,他嘛知道了。所以這個很重要,一方面帶到這個好化緣嘛,沒有飯吃,站在門口,叮一敲,飯就來了。

 

講到哪裡了,講到他,所以後來我跑到自流井,一輩子,這一件事我沒有做好,好朋友啊,最好的朋友,在他墳前一拜,跟日本人在打仗時,假使有一天勝利我要回浙江時,一定把你骨灰,把你骨頭燒了帶回去。後來,我回來也沒有再去,所以還欠他。不過,他跟我來了,跟我來會投胎來,一轉身就迷掉了,哪裡有這個本事,這些賬我都知道的,是我的什麼人,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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